野生植物：大山深处的自然瑰宝
编者按：野生植物保护是生物多样性和自然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保护野生植物资源有巨大的生态、社会和经济价值。近年来，北京市园林绿化局深入贯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野生植物，守护着以百花山葡萄、槭叶铁线莲、轮叶贝母等为代表的野生植物资源，以自然之道，筑生态文明之基，走好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导向的高质量发展之路。
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高瞻远瞩，立足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全局，部署了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战略任务和重大举措，指出要“提升生态系统多样性、稳定性、持续性”，为首都生物多样性建设指明了方向。
大花杓兰
野生植物不仅是自然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是保障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野生植物以其独特的观赏、药用、食用和原材料利用价值，成为花卉、药品、食品、纺织、建材、化工等产业的重要原料和发展基础。北京地区野生植物资源非常丰富，分布维管束植物 2088 种。其中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 1 种（百花山葡萄），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 14 种（包括轮叶贝母、紫点杓兰、大花杓兰、山西杓兰、手参、北京水毛茛、槭叶铁线莲、红景天、甘草、软枣猕猴桃、丁香叶忍冬、野大豆、黄檗、紫椴），而北京市重点保护野生植物更是多达 67 种 +1类，共同绘就了北京生态的绚丽画卷。
近年来，北京以实际行动践行生态文明理念，积极加强极小种群物种保护，完成铁木、轮叶贝母、槭叶铁线莲、丁香叶忍冬等资源的调查及部分群落多样性研究项目，推进百花山、云蒙山极小种群野生植物保护示范项目。然而，由于大部分野生植物隐匿于大山深处，未能充分展现其潜在的经济与社会价值。随着野生植物保护工作的不断推进，类似“青蒿”“迎客松”“大红袍”“奇异果”的植物会不断被发现、被挖掘，成为社会经济发展和农民致富的急先锋。
王勃说：“登高望远，觉宇宙之无穷”；王安石曰：“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的追求也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人们在看惯公园及人造景观后，开始向野外拓展。城市日常看到的大多都是松、柏、杨、柳、榆、槐、椿、桃、李、丁香等人工栽植的树木和花灌草，如果不去登远山，很难见到漫山遍野的野桃花、野杏花构成的大视野画面。北京广大山区里这种景点很多，比如溲疏花海、绣线菊花海、迎红杜鹃花海、高山草甸花海、野甘菊小红菊花海皆能让人振奋；华北蓝盆花、大花杓兰、胭脂花让人陶醉；峭壁上开满槭叶铁线莲、独根草的巨幅画面让人惊叹；更有北京少见的不知名的树木花草让人迷恋。这些树木花草再配以幽深峡谷、陡岩峭壁、瀑布激流、奇树怪石、寺庙道观、长城古堡、山寨民居，那就是大自然赋予人们的一幅幅巨大画卷。陶渊明诗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王维诗云：“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走进大自然呼吸超高浓度的负氧离子可以一洗身心内外的尘埃，在欣赏植物美感的同时还可以享受它的美味，亦或还可以找到一两个具有重大开发前景的植物。
槭叶铁线莲
山水如画，重点野生植物荟萃之境
崖花谷长满“崖壁三绝”植物。崖花谷位于房山区大安山乡，是一条长度近 10 公里的幽深峡谷。峡谷两侧山如斧削，壁立千仞，偶尔还会出现一两个幽深的洞穴，让人感到神秘。但最令人难忘的是每年的 4 月份，垂直的崖壁上会开满槭叶铁线莲和独根草的花。槭叶铁线莲、独根草、房山紫堇被人们誉为“崖壁三绝”，具有石缝生根、绝壁储水的独门绝技。槭叶铁线莲是一种早春山花植物，还被称为太行雪莲、绝壁飞天、生命之花，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在崖花谷，槭叶铁线莲每公顷 2000 多株，是目前发现的全市最集中分布点。深入峡谷还会看到国家二级保护植物软枣猕猴桃和北京市重点保护植物青檀、葛萝槭、脱皮榆、迎红杜鹃、山丹、有斑百合以及 360 多种野生植物。其中，葛萝槭是全市最大分布区，总数超过 600 株。沟谷内植物涵盖了中国植物的 15 个分布型，极具观赏价值。深入谷中会有“人在沟中走，恍若画中游”的感觉，是森林疗养的绝佳去处，是恋人郊游的天堂，是儿童游玩的乐园，是学生野外实习接受自然教育的标准课堂。
独根草
黄柏寺后山布满大乔木观花植物。黄柏寺后山沟口两山对峙形如大门，入内 10 米豁然开朗。沿乱石小路上行千米越过山梁的垭口便进入后山。再前行百米，乱石路中会有类似桃树的高大植物。树皮有明显横纹，自下而上几乎遍布全株。高大树木的高度超过10 米，这就是微毛樱桃。这种树在此生长了上百年，但北京的书籍上没有记载过。微毛樱桃大约在每年的 4 月中旬开花。这种能开花的高大乔木北方实属罕见。花序伞形或近伞形，似樱花，有花 2-4 朵，花叶同开；总苞片褐色，花瓣白色或粉红色，极具观赏价值。沿沟下行会有千斤榆、脱皮榆零星分布，健壮生长。尤其是沟谷还大量生长着北京市重点保护植物葛萝槭，总数超过 300 株，粗壮葛萝槭的胸径超过 40 厘米。葛萝槭树皮几乎通体绿色，是难得一见的树种。除此，谷中还有软枣猕猴桃和黄菠萝分布，是一处重点保护植物集中分布区，是植物爱好者向往的天堂。
百泉山软枣猕猴桃和水榆花楸集中生长。百泉山是位于怀柔区西北部的一条深沟，软枣猕猴桃和水榆花楸的生长是其一大特色，是目前发现的北京市软枣猕猴桃和水榆花楸的最大分布区，数量都在百株以上。大棵软枣猕猴桃占地超过半亩地，秋来采食，味道香甜可口，回味无穷。水榆花楸最大胸径超过 30 厘米，春天来访，高大的树木构成花海笼盖山岗。偶尔也会见到北京市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葛萝槭点缀奇石和溪水旁。
软枣猕猴桃是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是猕猴桃科、猕猴桃属大型落叶藤本植物，果圆球形至柱状长圆形，长 2-3 厘米，成熟时绿黄色或紫红色。果可药用，具备强壮、解热及收敛的功效，同时是营养价值很高的食品。含有 20 多种氨基酸和多种维生素以及钾、铁、镁等营养元素，特别是维生素 C 含量是其他水果的几十倍，口感独特，是开发功能保健食品的绝佳原料，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果型“迷你”小巧，果面光滑无毛，种子小，非常适合鲜食和加工成整果罐头、果脯、果酱、蜜饯，还可酿酒等。花为蜜源植物，可提芳香油，非常具有开发前景。
水榆花楸为乔木，高达 20 米，干直光滑，树冠圆锥状，叶形美观，复伞房花序较疏松，具花 6-25 朵，春日满树白花，秋叶先变黄后转红，果实累累，红黄相间，十分美观。木材白色稍软，可作家具、器具、车辆及模型用，亦可制琴底；嫩叶可食；叶或树皮可作农药，可杀稻螟、稻飞虱，树皮还可作染料；纤维可做造纸原料；花楸的果实含有多种维生素，每克含胡萝卜素 8 毫克，维生素 C 40-150 毫克，此外还有糖和柠檬酸等，可食用，可制果酱、果醋、果酒、果糕、果冻、果汁、蜜饯等，还可制成干粉，用于制作含维生素的巧克力和粮果馅，具有很好的食用价值。同时，果实含枸橼酸及对羟基苯甲酸 0.1%-0.4%、种子含脂肪油 10%、叶含对羟基苯甲酸 2%，可入药，有显著利尿作用，可作利尿剂；根皮亦可入药，消肿毒，煎洗外用有助于治疗疥疮。水榆花楸开发前景广阔。
同样的沟域还有大安山、沟崖、南石洋大峡谷、木城涧等等，它们共同构成了环北京的外围别致大景区。
四季花开，野生植物踪迹值得追寻
冬末春初，北京还是飘雪的季节，一种花已经绽放了，这就是生长于上方山的古腊梅。此梅已经 350 多岁，一级古树，年龄虽老，但依然冒雪怒放，一改冬季萧杀的景象，预示着春天将至。再过个把月阳坡的迎春、连翘亦将绽放。跟随其后，山桃、山杏、溲疏、绣线菊等各种山花亦将染透山岗。
夏天是暴马丁香绽放的季节。来到丁香谷，香味扑面而来让你难以抵挡，蜜蜂、蝴蝶如约而至。高山草甸上各种花卉更是竞相开放。华北蓝盆花，花朵硕大绽放其中，成为草甸上的花魁。大花杓兰、山西杓兰、紫点杓兰更是隐藏在边角地带，以其独特艳丽的姿态绽放。
华山蓝盆花
秋天是各种菊花和乌头的天下，那是黄色和紫色的世界。冲天香阵透天边，满山尽是黄金甲。携友出游，登高望远，觉宇宙之高远，感天地之辽阔，聆听归雁之长声。
乡野珍馐，传统美食的绿色源泉
树头菜也叫木栾芽，是野生栾树树的嫩芽，以灌木状的为最佳，一般 5 月 1 日前采摘。每到此时，山坡上人头攒动，不时传来采摘者的歌声。新采的嫩芽需开水炒后冷水浸泡去苦味，浸泡好的嫩芽无论是凉拌还是做馅儿都是上品。乡村早市冷水浸泡好的成品供不应求，可以冷冻或晒干储藏。栾树又称摇钱树，大概和它的食用价值有关。
在房山人们在春天会采集大果榆的树叶晾干食用，尤其是小米饭炒大果榆树叶更是一道地方美食，是招待嘉宾贵客的必备佳肴。
夏秋雨后走入松树林，不时看见成片的紫蘑、松蘑。晾干后炒菜，入口滑润，味道鲜美，已成为现代人追求的美食。
歪头菜、苣荬菜、蕨菜、苋菜、荠菜、苦杏仁、黑狗筋、葛藤根，各各味道鲜美，是当代的健康美食。周末假期到山区庭院小住，看自然风光，吃天然美食，既健康又美味，既美颜又减肥。
药效奇特，待挖掘的药用宝藏
神农尝百草鉴别植物的食用药用价值，为后代繁衍奠定坚实基础。一部《本草纲目》记载了 1892 种药物（多数都是植物），使无数病人得到医治，至今仍在发挥作用。青蒿——一种极其普通植物，被科学家屠呦呦多年研究并成功提炼出可以治疗疟疾的青蒿素，黄菠萝、柴胡、知母、远志仍然大量的被用在中药上，发挥重要作用。北京地处华北平原向内蒙古高原的过渡地带，植物种类繁多，已经记录的观赏植物 310 种，食用植物 294 种，药用植物 377 种，油脂类 163 种，蜜源植物 201 种，淀粉类植物 92 种，芳香植物 98 种。众多的植物隐藏着巨大的潜能，是待挖掘的药用宝藏。
潜藏巨能，亟待开发的瑰宝
一粒种子可以改变一个世界，一个品种可以拯救一个国家。一个奇异果（猕猴桃）撑起新西兰的半边天，成为其农业走向世界的支柱产业；一种菊花使得日本占有世界70% 以上的菊花饮品市场；富士苹果一个上百年的品种至今仍然常胜不衰；马铃薯、红薯、玉米的引进解决了上亿人的吃饭问题。因此，全面加强野生植物保护，强化极小种群野生植物保育拯救，对于北京市保存种质资源、延缓物种灭绝，开发食用药用产品，维护首都生态平衡和粮食安全，打造大食物链条，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进生物多样性之都和国际一流和谐宜居之都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丁香叶忍冬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2021年全国统计只有 100 株，属于极度濒危植物。尽管随着北京保护力度的加大和调查范围的扩大，北京的总体数量增至 290 多株，更新了全国的统计数据底数。但它依然是个小群体，需要保护和扩繁、回归。据当地村民介绍丁香叶忍冬具有特别的香味，可以制作精品茶叶。其口感甘甜，回味无穷，被美誉为“大黄袍”。专家认为值得研发，以期成为地方的富民产业。
百花山葡萄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目前全世界只发现 2 株野生植株，很多院校致力于研究它的扩繁技术，以期保护它的基因。它的存在已经成为地方的一个品牌，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它的潜在价值被研发出来，成为培育葡萄抗逆优良品种的载体和酿制高级葡萄酒的优质原料。
百花山葡萄
玉玲花属于安息香科安息香属乔木或灌木，高度可达 14 米，主要分布在江西、安徽、浙江、湖北、山东、河北、辽宁东南部海拔 700-1500 米湿润而肥沃土壤的林中。在北京以石头为主的高山峡谷中发现属于特例。玉玲花为顶生或腋生总状花序，通常由 10 至20 朵钟状花组成一束下垂生长，花萼杯状，花白色或粉色，有芳香，可提取芳香油。种子可制造肥皂和润滑油。木材浅黄色至黄褐色，材质坚硬，纹理致密、富弹性，加工容易，可作器具、可雕刻。玉玲花的发现为北京花园城市建设增加了一种潜在观赏植物。
玉玲花
北京的山区占总面积的 62%，巨大的财富隐藏在山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向森林要食物”“积极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全方位、多途径开发食物资源，开发丰富多样的食物品种，实现各类食物供求平衡，更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多元化的食物消费需求”。解决山区的发展问题及经济发展后劲不足的问题，应当将开发山区和野生植物作为最重要课题进行研究，再造大森林大产业，大山区大发展的辉煌。《北京市绿道系统专项规划（2023 年—2035 年）》已经获得市政府批准，构建 5000 公里的绿道网络，串联中心城区、平原地区和山区，循山成线、依水成网。市民可以开门见绿、抬脚步入“京华绿道”。红叶岭、坡峰岭、圣莲山、百望山这些成功开发的案例为人们提供了很好的借鉴，大山和森林的魅力正在逐渐显现出来。
野生植物是个宝，但毕竟有些数量极少，属于国家或北京市重点保护的珍稀物种，所以，无论是研发还是利用都必须在保护的前提下进行，一旦失去将无法复制。未来，北京正在以浅山绿道和平原绿道为主体基底，打造景观壮美、运动康养的综合文旅功能山野大环和穿行沃野的超大尺度绿色开放空间；精心构建“远山 - 近山 - 城郭”3 个层次的山城景观格局，塑造以大尺度山地植物景观为特色的浅山、深山、高峰多层次山体景观；布局“一屏三环五河九楔多点”的绿色空间，而野生植物正是实现这些设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不可或缺的绿色支点。
保护野生植物，归根结底是要逐步树立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要将野生植物保护融入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中，并在全社会加强野生植物科普宣传工作，让每一个人都成为参与者、行动者，共同绘制出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融的壮美画卷。
文并图 / 北京市园林绿化资源保护中心 贺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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